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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雜誌換日線報導|我的第二故鄉南非:放下刻板印象,看見她真實的美麗與傷痛

Updated: Aug 22

  一提到「南非」這兩個字,我認識的許多台灣人多半會難掩驚訝、好奇的語氣回應,接著往往伴隨一句:「你去那裡幹嘛?聽說很危險耶!」但是對我來說,南非其實更像是我的第二個家。說起南非,我感受到的是與大自然相處的平靜、與動物親近的感動,以及那份來自人的溫暖;當然,也包括歷史所帶來的,至今未能完全癒合的傷口。

也因此,透過這篇文章,希望能和《換日線》的讀者們分享今日南非,可能不同於大家過往印象的一些真實面貌。


轉型的「遊獵」,更重生態保育


說到南非,不少人會認為「非洲」的動物都是自由漫步在公路上、野生動物隨處可見;又或者是當地人靠「獵捕」野生動物賺錢等等。其實現在早已不然。

事實上,南非目前是少數在世界聞名,以「動物保育」為重的國家:今日的南非境內,由政府管理的國家公園就有 19 處,較廣為人知的包含北邊的克魯格國家公園(Kruger National Park)、南邊的阿朵大象公園(Addo Elephant park)等。動物保育這項任務不僅是政府的重要政策,在民間也有很多私募基金會,以推動動物保育的理念經營遊獵園區(Safari Park),且遍佈整個南非。

「遊獵」(Safari)這個詞源於斯瓦希里語,原本的意思其實就僅指的是「旅行」或「旅程」。但因 19 世紀時期歐洲上流社會到非洲「狩獵珍禽異獸」的遠征風氣盛行,才被賦予了「獵」的意義。這些「遠征」通常由富有的歐洲貴族與專業獵人組成,他們會雇傭當地的導獵人和隨行人員,搭乘馬匹、攜帶大量的裝備和補給品,前往非洲大陸尋找野生動物進行獵補。

到了 19 世紀末和 20 世紀初,遊獵更隨著中產階級興起,成為歐洲社會一種流行性、娛樂性的活動,也吸引了更多冒險者。然而,隨著時代演進和保育意識的增強,現在南非的「遊獵」絕大多數均已回歸原本「遊」的本質,不再允許隨意「獵」補野生保育動物,且更重視生態旅遊,強調保護野生動物和其棲息地。   


年少的我,也曾懷抱著成為一個動物保育員(Game Ranger)的夢想。經常幻想自己開著吉普車,在大草原上追逐野鹿的蹤影,或在樹叢之中窺視獵豹蓄勢待發的攻擊。雖然現在沒能圓這一場夢,但每當坐上遊獵的吉普車,心裡無法按耐的興奮感依舊存在,期待著大自然這次又會帶給我什麼樣的驚喜?


自然美景,與人文歷史同樣豐富


南非除了看野生動物之外,也有世界級的美景。例如被封為世界新七大奇景的桌山(Table Mountain),以其扁平的山頂聞名,也因此有「上帝的餐桌」美譽。遊客們可以選擇徒步或乘坐纜車登上桌山,登山道路曲折蜿蜒,沿途可以欣賞到壯麗的景色和豐富的植被,有時候甚至還會有蹄兔出來和你打招呼!站在桌山山頂,可以 360 度俯瞰整個開普敦城市與港灣,日落時分映著橘紅色的夕陽,山頂更顯得神秘而壯觀。


然而對於南非的原住民科伊桑人(Khoisan)來說,桌山的意義遠不僅於此:科伊桑人將桌山視為自然與神靈之間聯繫的橋樑,對象徵生命之源的桌山秉持著崇高敬意。但在荷蘭和英國等歐洲強權陸續殖民此地之後,原住民們不得不離開自己的聖山,進入所謂的「文明」世界,遭受許多不平等的待遇。

  南非的人文文化,其實就和其自然景觀一樣,複雜多貌,也背負著悠遠的歷史痕跡。科伊桑人作為南非最早的原住民之一,在殖民和種族隔離政策下遭受到的壓迫和歧視,也是南非無可迴避、需要正視的歷史──無論光鮮或黑暗的一面,都是組成今日南非的一部分。

   

直面種族隔離的悲劇


在過去的種族隔離政策(Apartheid)下,南非的社會被分為「白人」、「有色人」和「黑人」三個種族,每個群體分別被賦予截然不同的權利和社會地位。   


在種族隔離政策時期,「非白人」與「白人」之間不得往來,造成社會不公、也拆散了許多家庭,並留下了許多至今仍無法撫平的傷痛。這裡最著名的案例之一,就是一位「擁有黑皮膚的白人女孩」Sandra Laing──她的親生父母都是白人,但因為罕見的基因變異,她的父母不知道原來自己其實有黑人血統──而這個黑人基因隔了數代,在 Sandra 的身上出現。

Sandra 本來就讀的是白人學校、活在「上流」的白人社會圈,隨著年紀越長,膚色卻越來越深,最終在其它學生家長的反應之下,她被迫接受膚色鑑定,這一鑑定結果也從此徹底改變她的人生:她不再擁有白人自由行動的權利,必須與家人分離,重新適應「非白人」的教育與生活環境。


後來,她的父母不斷上訴,提出各種方式「證明」Sandra 理應屬於白人階級,最終贏了官司,Sandra 重新獲得了「白人」的身分。然而諷刺的是,此時 Sandra 卻因愛上了一名黑人男子,被自己的親生父母趕出家門,從此與父母離異。

種族隔離政策,和社會中階級分明的不平等觀念,使 Sandra 一生顛沛流離,無法在社群中找到認同,也不知道自己的歸屬在哪裡。


無法一夕癒合的傷痕,需要時間彌平


雖然南非已於第一任民選總統曼德拉(Nelson Mandela)等民權領袖長期奔走、抗爭下,在 1994 年正式結束種族隔離政策,達成「種族和解」,法律上不同族裔均享有同等權利。但歷史遺留下來的種族問題和社會不公平問題仍存在。種族間的矛盾,和對歷史的不同詮釋,至今也仍經常在南非社會中引發爭議和衝突。


身為在南非生活的台灣人,其實在生活中也多少能體會到那些隱晦的種族不公。有天相約在朋友的公寓泳池游泳,在進去之前管理員卻要求朋友出示證件並簽到。我的朋友是一位 “brown”(膚色不屬於黑人、但也是深色的,在南非俗稱 browns),他馬上情緒很激動地説:「我在這邊住多久了,進進出出從來沒有要求過要簽到,難道我有感應卡還不夠嗎?」我見情勢有點升溫,就趕緊把他拉到旁邊,幫忙簽了名字趕快進去泳池。當時其實我有些不解,於是在泳池邊問他:「你剛剛有必要那樣反應嗎?不就簽個名而已,有需要這麼生氣嗎?」

他花了點時間平撫情緒之後,對我説:「你知道她剛剛在歧視我嗎?你看在我們前面走進去的白人住戶和訪客,管理員有請他們簽名嗎?不是深膚色的人種,你們永遠不會感受到別人的歧視。」


當下的我只覺得慚愧,認知到自己竟是這麼無知,竟然沒有察覺到,甚至還指責了他。在台灣我不曾遇過因膚色不同而被歧視的遭遇,但在世界的另一頭,卻有人可能每天都在遭受這種「無形」的差別待遇。朋友接著說自己小時候到商店買東西,警衛總是會緊緊跟隨,他站在走道的一頭,警衛就在另一頭監視著他。

  Sandra本來就讀的是白人學校,隨著年紀越長,膚色也越來越深。最終在其它學生家長的反應之下,她被迫接受膚色鑑定,這一鑑定結果也從此改變她的人生。她不再擁有白人自由行動的權利,必須與家人分離,重新適應非白人的教育環境。而她的親生父母也不斷上訴,提出各種DNA證明,最終Sandra的父母還是贏了官司,Sandra獲得了白人的身分。然而重新獲得白人身份的Sandra卻因為愛上了一名黑人男子,被父母趕出家門,從此與父母離異。


  種族隔離政策使Sandra一生顛沛流離,無法在社群中找到認同,也不知道自己的歸屬在哪裡。雖然南非已於1994年結束種族隔離政策,實行了種族和解,但歷史遺留下來的種族問題和社會不公平問題仍然存在。種族間的矛盾和對歷史的不同詮釋也經常在南非社會中引發爭議和衝突。


  身為在南非生活的台灣人,在生活中也能體會到那些隱晦的種族不公。那天相約在朋友的公寓泳池游泳,在進去之前管理員要求朋友出示證件並簽到。我的朋友是一位brown(就是膚色不像是黑人,但是也是深色的,在南非稱browns),他馬上就開始情緒很激動説:「我在這邊住多久了,進進出出從來沒有要求過我要簽到,難道我有感應卡還不夠嗎?」我見情勢有點升溫,我就趕緊把他拉到旁邊,名字簽了就趕快進去泳池。在泳池邊我有些不蘊,和他說道:「你剛剛有必要那樣反應嗎?不就要你簽個名有需要這麼生氣嗎?」


  他花了點時間,平撫了情緒之後跟我説:「你知道她剛剛在歧視我嗎?你看在我們前面走進去的白人,管理員有請他們簽名嗎?不是有色膚色的人種,你們永遠不會感受到別人的歧視。」


  當下的我只覺得慚愧,認知到自己竟有多無知,竟然沒有察覺到,甚至還指責了他。在台灣我們不曾感受到因為膚色不同而遭受不同待遇,但在世界的另一頭卻有人每天在遭受這種「無形」的差別待遇。朋友說自己小時候到商店買東西,警衛總是會緊緊跟隨,他站在走道的一頭,警衛就在另一頭監視著他。



  聽到這段故事,心裡百感交集,我們同樣都是人,遭遇卻截然不同。我很慶幸自己出生在一個充滿溫暖的國家,慶幸自己從小沒有被如此對待,也慶幸因為來到了南非,我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這麼多人是這麼在過日子。他們經歷了這麼多,卻依然相信著有一天南非能完全修復種族隔離所造成的裂痕,真正的包容所有膚色、文化、種族的人,而我也由衷期許這一天的到來。


在台灣我們所受的教育、所接觸的文化,往往處處都跟隨著歐美所謂「先進國家」的物質生活與標準。甚至可能有人早已習慣活在一個「永遠都在追尋下一個名牌包、下一輛名牌車」的社會之中。但如果回歸到最根本的「生活」,其實往往會發現我們其實不需要這麼多。停止盲目的物質追求之後,更可能會發現原來大自然可以給予我們的更多,而真心誠摯的跨文化對話,原來可以開啟更廣闊且不同以往的全新視野。


歡迎你親身來一趟我的「第二故鄉」南非,體驗不一樣的世界,也為生活多添一道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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